這是詩選報告我所負責的部份之一,而且這部份受限於篇幅被砍得最多。特此貼上來,紀念紀念!

  「登山則情滿於山,觀海則意溢於海。」南朝劉勰於《文心雕龍》如是說,而相思,正也如此。思情盈滿於所見之景、所遇之物,在適合相思的情景下,多少文人墨客藉此抒發其汩汩不絕的相思之情。礙於篇幅,以下僅針對常見的「月夜」和「佳節」主題,探討這類型觸機所引發的相思謳歌的玄妙。

 (一)月夜

  月,是中國詩詞當中一種常見的象徵意象,而有關月的作品,依據寇鵬程的統計,常見的唐詩宋詞的名句約略十句裡就有一句與月有關。文人對於那一輪散發著清幽皎潔光芒的月亮,對於其所呈現的「婉約」形象情有獨鍾,由於月亮十分切合中國文學上的「溫柔敦厚、味外之味」的意象,文人們常在作品當中藉由月亮抒發其幽思。

  至於為何常用月亮作為意象?寇氏以為原因有三:一是月在中國人的心目中一直佔著有十分重要的地位;二是中國人表達情意的傳統思維方式的影響;三是中國文學自身的美學價值取向的影響。同時,他還認為中國詩詞當中月的意象的抒情的情感模式主要有四種:一是用「淡月」、「殘月」等意象來抒發別離、羈旅之情;二是用月之陰晴圓缺來感懷人世的悲歡離合;三是借一輪明月的意象來寄託人們的相思;四是用月的意象來表現歷史滄桑、人世變換,抒發由此帶來的萬千感慨。[1]以下針對這四種模式來做一個探討。

 1. 用月象來抒發別離、羈旅之情:

  第一種用「淡月」、「殘月」、「新月」、「斜月」、「缺月」等月象表達作者羈旅天涯、流浪孤單的寂寞心情,或是與戀人分別時難捨難分的繾綣悲傷,或是形單影隻之時對於遠在天涯的戀人、親人的刻骨思念。

  「淡月」、「新月」、「落月」、「缺月」、「黃昏月」等意象常用來表達思念親人、孤獨行旅或是與人別離時的惆悵怨恨之情。宋詞中歐陽修的〈生查子〉:「月上柳梢頭,人約黃昏後。今年元夜時,月與燈依舊 。不見去年人,淚滿春衫袖。」即是運用「新月」、「黃昏月」來表達相思之情。而張若虛〈春江花月夜〉更是這類型的代表作:

   春江潮水連海平,海上明月共潮生。灩灩隨波千萬里,何處春江無月明。
   江流宛轉繞芳甸,月照花林皆似霰。空裏流霜不覺飛,汀上白沙看不見。
   江天一色無纖塵,皎皎空中孤月輪。江畔何人初見月?江月何年初照人?
   人生代代無窮已,江月年年只相似。不知江月待何人,但見長江送流水。
   白雲一片去悠悠,青楓浦上不勝愁。誰家今夜扁舟子?何處相思明月樓?
   可憐樓上月徘徊,應照離人妝鏡臺。玉戶簾中卷不去,搗衣砧上拂還來。
   此時相望不相聞,願逐月華流照君。鴻雁長飛光不度,魚龍潛躍水成文。
   昨夜閑潭夢落花,可憐春半不還家。江水流春去欲盡,江潭落月複西斜。
   斜月沈沈藏海霧,碣石瀟湘無限路。不知乘月幾人歸,落月搖情滿江樹。

   本詩前半部是描述大自然的景色,光是詩題,春、江、花、月、夜,這五種事物集中體現了人生最動人的良辰美景,構成了誘人探尋的奇妙藝術境界。入手擒題開始,月的意象就充塞其中,然而江月有恨,流水無情,於是作者將主題移轉到了人生圖像,則是在「白雲」之後,引出下半篇男女相思的離愁別恨。「白雲」四句總寫在春江花月夜中思婦與遊子的兩地思念之情。

   以下「可憐」八句承「何處相思明月樓」句,寫思婦對離人的懷念。然而詩人不直說思婦的悲和淚,而是用月來烘托她的懷念之情,悲淚自出。詩篇把月擬人化,「徘徊」二字極其傳神:一是浮雲遊動,故光影明滅不定;二是月光懷著對思婦的憐憫之情,在樓上徘徊不忍去。它要和思婦作伴,爲她解愁,因而把柔和的清輝灑在妝鏡臺上、玉戶簾上、搗衣砧上。豈料思婦觸景生情,反而思念尤甚。她想趕走這惱人的月色,可是月色「卷不去」,「拂還來」,真誠地依戀著她,兩個動詞生動地表現出思婦的心境。

   最後八句寫遊子,詩人用落花、流水、殘月來烘托他的思歸之情。而「斜月沈沈藏海霧,碣石瀟湘無限路」句,則是使用了「斜月」的意象。最後一句「落月搖情滿江樹」,這結句的「搖情」──不絕如縷的思念之情,將月光之情,遊子之情,詩人之情交織成一片,灑落在江樹上,也灑落在讀者心上,情韻嫋嫋,搖曳生姿,令人心醉神迷,正是所謂的「落月」意象。

   縱論這一類的月象,都是在傾訴伊人不在的思念,故國難重、天涯漂泊,倍覺人生失意的如縷愁緒,幽寂的心情與斷腸的悲戚。

 2. 用月之陰晴圓缺來感懷人世的悲歡離合:

   「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。」蘇軾的〈水調歌頭〉就是這一類作品的總括,也是最有名的篇章,宋詞當中類似主題的作品層出不窮。不過在有宋一朝之前,這類型的相思詩雖量不比宋詞多,但是當中的佳作也不遑多讓,例如《古詩十九首》〈孟冬寒氣至〉:

   孟冬寒氣至,北風何慘慄。愁多知夜長,仰觀眾星列。
   三五明月滿,四五蟾兔缺。客從遠方來,遺我一書札。
   上言長相思,下言久離別。置書懷袖中,三歲字不滅。
   一心抱區區,懼君不識察。

   本詩是一首思婦相思的作品,詩中先寫寒冬夜長,思婦夜不能寐,只能夜夜望著天空數星星,故對於月亮的陰晴圓缺都瞭如指掌,前六句在這一層於不動聲色之中,寫出思婦苦苦思念丈夫的深情。以下八句寫丈夫三年前曾寄來書信一封,而自己將這封書信視若珍寶,藏在懷袖之中,雖過了三年但字跡如新,由此可見思婦對於郎君無比執著的愛情。

   柯慶明解釋本詩時特別重視月的陰晴圓缺的意義,他說:「『三五明月滿,四五蟾兔缺』,不但是『愁多知夜長,仰觀眾星列』之所見,因而本來就是一種『愁』思觀照的投射與顯現,‧‧‧,是在自然景象中發現彼此分合命運之情狀的象徵,因此,雖然月還是因為三五的滿盈而稱為『明月』,但在四五之際,已經改成神話性的『蟾兔』了。在這裡月本身或月夜景象的美感性質皆未被強調,通常這類強調皆會注意物象的空間與視覺的特質;在此處表現的重點,卻在時間的延續與其中物象的變化:『變故』與『不變』才是此詩此句關注的重點,因為要引起與發抒的正是『三歲字不滅;一心抱區區』的堅貞心意。月的『滿』、『缺』即是萬物在時間中流轉變化的自然象徵;也是詩中『長相思』『久別離』兩人之『合』『離』,以至『離』『悲』的象徵,側重的仍是其象徵情境的意涵。」[2]這個說法佐證了詩人寫月的陰晴圓缺,並非寫其表象,而是訴說其給人的無情暗示象徵,以及思婦「愁多知夜長」的淒苦。 月有盈虧,如同花有開落,總是在失望中給人希望。而在唐詩之中,因為月之陰晴圓缺來感懷人世的悲歡離合的詩作,也是為數頗眾。茲以唐朝詩歌「和親」主題來做一個探討:

李適〈奉和送金城公主適西蕃應制〉:

   絳河從遠聘,青海赴和親。月作臨邊曉,花為度隴春。  
   主歌悲顧鶴,帝策重安人。獨有瓊簫去,悠悠思錦輪。

 韋元旦〈奉和送金城公主適西蕃應制〉:

   柔遠安夷俗,和親重漢年。軍容旌節送,國命錦車傳。
   琴曲悲千里,簫聲戀九天。唯應西海月,來就掌珠圓。

   因為月有盈滿之時,夜盡則沒,日落即出,常予人期待的感覺。[3]在這個類型當中的詩歌,縱使多為應制詩作,歌詠漢、唐兩朝和親的故事,但是當中可以發現月亮是這些和親的公主,寄託幽怨和家國之思的象徵。這些詩作「寄月」的目的,都是表達「欲歸而不得歸」的哀戚,而月的陰晴圓缺,則是表達對於朝廷綿綿不絕的思念。

 3. 借一輪明月的意象來寄託人們的相思:

   這個類型是指以明月懷人,並且寄託相思之情,在月夜的相思詩當中,這類的作品最多。朗朗月光,清光無限,在月色撩人的良辰美景裡,最容易引起對親人有朋無限的思念。因為人們相信雖然分別千里,但是「隔千里兮共明月」,同一輪明月照著自己也照著親人,有名的詩篇很多,例如張九齡〈望月懷遠〉:

   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時。情人怨遙夜,竟夕起相思。
   滅燭憐光滿,披衣覺露滋。不堪盈手贈,還寢夢佳期。

   本詩算是眾人耳熟能詳的作品。「海上生明月」一句,意境雄渾闊大,「天涯共此時」則由景入情,心胸寬廣,正如所謂「今夜月明人盡望」,在共望明月時遙思遙祝,共同感應融化在月光裡彼此的深刻思念;「情人怨遙夜,竟夕起相思」直接寫情,有古詩氣韻;「滅燭憐光滿,披衣覺露滋」間接寫情,以深夜輾轉、對月難眠相襯托;「不堪盈手贈」構思巧妙,更增情韻,「還寢夢佳期」寄情夢遇,愈見情深,且餘韻裊裊、意味深長。

   本詩由「海上生明月」起興,但立即引申為「天涯共此時」,於是由「海上」與「明月」所撐起拉開的廣大「天地之境」,就成為「情人怨遙夜」裡「共此時」的具體「天涯」;而「明月」的光照,就成為充滿這一「遙」遠「天涯」之廣大空間與距離的美感性實質,因而也是「情人」含「怨」「竟夕起相思」之情感的具體表徵。接著對月光的描寫:「滅燭憐光滿,披衣覺露滋」,不但由「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時」所感思懷想的雄渾的遠景,拉回具體身處的可感可覺的秀美近景,並且強調了其切身貼體的感受。同時經由這種具體的感受,進一步象徵了對於此一「相思」之情的「憐」惜與為其所充「滿」;以及在「相思」中所格外感受的無依與淒涼。既明寫完全沈浸在月光中的種種經驗與感受,同時也暗抒相思之種種情愫與體驗,最後結束在「不堪盈手贈,還寢夢佳期」的希求當中。

   黃叔燦《唐詩箋注》稱讚本詩,並以為可以和少陵「今夜鄜州月」互相參照,以下就以杜甫〈月夜〉為例:

   今夜鄜州月,閨中只獨看。遙憐小兒女,未解憶長安。
   香霧雲鬟濕,清輝玉臂寒。何時倚虛幌,雙照淚痕乾?

   本詩為杜甫因戰亂困在長安城的一個秋天的月夜,想念遠在鄜州的妻子而留下的相思作品。而本詩也運用了相思當中一個常見的「柔直使曲」的手法,而這個手法在我國的詩歌當中,除了常用在相思主題外,也常使用在離別主題當中。詩人在寫自己對親人和朋友的思念時,不直接寫自己的思情,而是以對方落筆,透過寫朋友親人對自己的思念,來寫自己對朋友和親人的思念情形,這種手法可謂之以「人寫我」寫「我思人」的「揉直使曲」抒情法。[4]本詩通過設想妻子在月夜裡懷念自己,以表達自己對於妻子的想念,充分反應無奈的雜亂之情。

   本詩言語看似平淡,但是顏崑陽以為:「綜觀這首詩,造語雖似平淡,但詩的深度卻非常夠。尤其章法結構很緊密,一氣呵成,而表達技巧更是超特其絕,能擺脫一般人見月思人的陳套,而另成面目。」[5]

  此外,白居易〈望月有感〉[6]也是這個類型的佼佼者:

    時難年荒世業空,弟兄羈旅各西東。田園寥落干戈後,骨肉流離道路中。
   弔影分為千里雁,辭根散作九秋蓬。共看明月應垂淚,一夜鄉心五處同。

   原詩題很長,而全詩也緊扣著這個詩題。〈望月有感〉寫的是唐憲宗元和九年淮西吳元濟的叛亂,朝廷花了四年平亂。在戰亂的摧殘下,影響所及,造成道路阻絕、遍地飢饉。詩人對著猶自明亮的明月,想到時代的動盪與分散的兄弟,以及殘破不堪的家園,而自己更在元和十年被貶為江州司馬,身在異鄉,湧在心頭的鄉愁遂化為詩篇。

    詩人望月,首先想到的是這時代的災難,而亂事的頻仍,造成人民荒於農事,在這等應該是秋收冬藏的季節,多少人因為逃難而離鄉背井,自然祖業也敗壞一空。接著,他想到自己的兄弟們,都各分東西。之後,詩人以「骨肉流離道路中」一句,渲染前面「弟兄羈旅各西東」之意。詩人此時獨自望月,月亮映著他形單影隻的孤影,不覺有些孤苦自憐起來。他覺得自己離開家鄉、兄弟,就好像離群的孤雁,獨自飛到這千里外的地方;而兄弟分崩離析,就像離根的蓬草,被秋風颳得四處飄散,當中「千里雁」暗喻自己的孤單,以「九秋蓬」比喻兄弟的離散。最後,望著一輪明月直訴秋心,不禁潸然淚下,他同時想到遠在各地的兄弟,也應該望著這輪明月,一同垂淚吧!詩人藉由這個想像,透過月光連結每個人的心房,鄉愁也因此被擴展,被強化了。

   大抵來說,本詩層次井然,感情真實,但是抓題太緊,反而缺少變化,因此顏崑陽以為本詩「八句如一句」縱使一氣灌注,不過因為缺少開闊變化,不免顯得呆板,並不見得是好處。

   前面所舉皆為思念親人之相思作品,以下以李白〈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〉這首思友詩做進一步的探討:

   楊花落盡子規啼,聞道龍標過王溪;我寄愁心與明月,隨風直到夜郎西。

   李白和王昌齡本是很好的朋友,有一次王昌齡因得罪了皇帝,而被貶官到湖南,當時的湖南算是邊遠地區,當然比不上京師的繁華,再加上兩人相隔遙遠,所以李白寫這首詩表達他對這位老朋友的懷念與同情。其中「我寄愁心與明月,隨風直到夜郎西」一句,如同「白髮三千丈,緣愁似箇長」一樣,皆是將愁緒形象化的句子,而將自己思念朋友之情託與明月,希望隨風吹到西邊的夜郎國,去慰問受委屈的王昌齡。

   不過要追溯到最早對月懷人的詩作,則是要上溯到《詩經‧陳風‧月出》:

   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。舒窈糾兮,勞心悄兮。月出皓兮,佼人懰兮。
   舒憂受兮,勞心慅兮。月出照兮,佼人燎兮。舒夭紹兮,勞心慘兮。

   全詩從皎潔的月光落墨,興起全詩,「月出皎兮」,是興是比,也是賦,一個「出」,寫出一輪明月的冉冉升起,光彩耀人。「皎」,形容月色的皎潔、美麗。碧空如洗,萬籟俱寂,似乎唯有一輪皎月主宰著世界,一切都征服於它的迷人清輝中。詩人也被這明月撩起了一腔幽思遐想。在這光與色的交織中,恍然出現了意中人美如皎月的面容和動人的姿影。

   美人從容嫻雅的步態,透出她特有的嫻靜氣質。一個妙曼的姿影正踏著月光飄然而來。而美女於月光照之、蒙之、披之、承之、人月交輝,則其深、淨、醇、奇更是難以言盡。她就像天上的那輪皎月,美麗而又遙遠,可望而不可即,這是令人多麼難以排遣的憂愁和痛苦。詩章的末句「勞心悄兮」,傾吐了無法遏制的悲嘆。詩人沒有把這姑娘的美靜止化,平面化,而是讓美流動,在流動中顯現,從而將美轉化為魅力。當中用「舒」字來描述其行步舒緩的節奏,雍容舒婉,風情綽約。

   這首詩的最大成功還在於,詩人以獨特的眼光,發現了月光的獨特魅力,以明月起興,為我們勾畫了幽美動人而空靈深邃的境界。以月光襯托美人,可謂人月雙清,明月的光暈給美人平添了無限美妙的風韻和情致,從而更深刻地展示詩人的內心世界:愛之深,憂之切。它成功地開拓了我國古典詩歌中詠月詩的先河,這也是第一首望月懷人的詩歌。 除了上面所列舉的詩作,這個類型的月夜相思詩還有很多,例如《古詩十九首》「明月何皎皎,照我羅床幃」,孟郊「別後唯相思,天涯共明月」,張若虛「此時相望不相聞,願逐月華流照君」等等,都是在那「共有」的明麗月光裡,借明月遙寄相思之情。

4. 借月來表現歷史滄桑、人世變換,抒發由此帶來的萬千感慨:

  人生在世,不過數個寒暑,然而人世生生死死,滄海桑田,家國興亡,宦海浮沈,是非成敗的無窮變換,來來去去又去去來來都如過眼雲煙般倏乎即逝,人生何其短暫,而生命何其有限。人事滄桑是永恆的變化,月盈月缺是變化的永恆,當一切物是人非時,那一輪明月卻亙古不變的照著人世。在人所接觸的自然景物當中,大概只有水與月具有這種普遍與永恆性了,但是滾滾黃河也許有消失的一天,但月亮卻是伴隨著地球上的人們,見證人的悲歡離合,看盡了人間風風雨雨的興衰變化,遂而引發人們的無限感慨,禁不住對月放歌,產生了這類型的詩歌。 李白的〈把酒問月〉,就是這類型的代表作:

   青天有月來幾時?我今停酒一問之。人攀明月不可得,月影卻與人相隨。
   皎如飛鏡臨丹闕,綠煙來盡清輝發。但見宵從海上來,寧知曉向雲間沒。
   白兔搗藥秋復春,嫦娥孤棲與誰鄰?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。
   古人今人若流水,共看明月皆如此。唯願當歌對酒時,月光常照金樽裡。

   李白藉由這首詩,抒發他對歷史、對人生、對時間對宇宙空間的無盡思緒。這是一首應友人之請而作的詠月抒懷詩。詩人以縱橫恣肆的筆觸,從多側面、多層次描摹了明月形象,通過海天景象的描繪以及對世事推移、人生短促的慨歎,展現了作者曠達博大的胸襟和飄逸瀟灑的性格。全詩感情飽滿奔放,語言流暢自然,極富迴環錯綜之美。詩人由酒寫到月,又從月歸到酒,用行雲流水般的抒情方式,將明月與人生反覆對照,在時間和空間的主觀感受中,表達了對宇宙和人生哲理的深層思索。不過這類型的詩已經有點偏離我們所探討的相思主題,而這類型的詩作多半夾雜著思念親人、戀人與友朋的詩作當中,於本報告中十分常見,因此不再贅述。 總而言之,中國的詩歌當中借月抒懷算是一種比較屬於淒清趨於婉約的情感,以上僅針對這四種情感模式所引起的相思詩做了一個基本的探討,事實上還有很多詩作內也含有「明月」意象,不過重點沒有放在月上,所以略過不談。這四種模式算是比較粗略的估計,並無法完全囊括所有借月抒懷的辭章。礙於篇幅以及採集上的繁雜,僅以這四種模式來代表相思觸機當中的「月夜」主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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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寇鵬程:〈中國詩詞的一種象徵意象〉,《延邊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》第2期(1999年)

 [2] 柯慶明,《中國文學的美感》(台北市:麥田出版,2006),頁253。

 [3] 馮藝超,《唐詩中和親主題研究》(台北市:天山出版,1994),頁67。

 [4] 郭順玉:〈古典詩詞中「揉直使曲」抒情法淺析〉,《武當學刊哲學社會科學版》第17卷地3期(1997年9月)

 [5] 李瑞騰,《相思千里》(台北市:九歌出版,2000),頁196。

 [6] 原詩題為〈自河南經亂,關內阻饑,兄弟離散,各在一處。因望月有感,聊書所懷,寄上浮梁大兄,於潛七兄,烏江十五兄,兼示符離及下邽弟妹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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